打开一罐一块八角的雪花啤酒,忽然就想起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在京城买的一块五一瓶的燕京啤酒。那时候是中秋时节,走过京城冷清的天桥,万家灯火的欢聚之中,喝着酒,打着嗝,对着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月亮,涌起一种处男一般的忧伤:人海茫茫,我只能一个人哭丧着脸喝着酒。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在月圆之夜变身成功,或者就离开了这乌烟瘴气的星球。可是换作今天的我,我一定不会如此,因为,那时候咱还是个处男。再说,即使成功变身,成了金刚之后,也只能在楼顶上,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打飞机。那是怎么样的悲伤呢。
作为一个年轻的乡下佬,到了繁杂的都市里,总会有着各种处男般的第一次:第一次大学毕业(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第一次工作、第一次被奔波浪迹,第一次像猪仔一样被卖了身、第一次被骂得狗血淋漓尽致……各种第一次,像古时候入了洞房的男人那样新鲜,却又像女人第一次那样的痛、那样鲜血淋漓。
我们为什么会对那么多的第一次念念不忘?那是因为原本我们以为第一次本应当是美好而充满快感的。即使没有快感–那至少也该是舒服的啊。然而世界并非如此。所以我们只能不停地回望故乡,即使故乡变得支离破碎。如果那样,我们就只好贱兮兮些:回望故乡风物,物是人非,无处凄凉,是为乡愁。
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残酷,世事也像姑娘们一样,远比我想象的那样要风情万种。所以,即使寄居斗室,如家乡的水牛一样日出而作,日落的时候还在耕作,我们依然能在残酷之中去看一看街上的腿,画面上的胸。如果不幸是个奔波劳碌的运命,那就权当作是一次从纸上到路上的流浪。来吧,那些在纸上呻吟的男子和女子们,要不你们也来一次奔波,也来一次流浪,也来一次风餐露宿,也来一次寄人篱下?
在小村里冲突的小南蛮们,到了空阔的城市里,反而愈发觉得拥挤。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是:何处是我等归途?在都市里只能是蜗居,在家乡却没有了安身立命的田地和农耕的本事。进退无据,又是无处安放的年月。
所以,我可以想像到那个就在杨箕村寄居的刘原,在进退无据之间,在盛世之中,”不想感到悲伤,只好装作放荡”。或者我们不过是市面上待价而沽的肉,在现实命运的绞肉机中走过一道之后,残余了那么一点乡愁和悲悯。只是,我们不过比处男领先了半目,多走了半步,被女人睡了或者睡过了女人,为这世间多消费了一个或者N个安全套。
我们吃力地讨好这尘世,只为安放好自己这一幅皮囊和这一颗心。就让我们衣着光鲜地上市,为了卖个好价钱,我愿意恬不知耻地宣称:处男,肉嫩,求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