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裁时代的异端与自由

思虑再三,我将题目从“独裁时代的异端与狂热分子以及自由”改成了现今的样子:异端与自由,在独裁横行的时代会是怎么样的?而狂热分子?没错,在任何时代都会有。正如茨威格在这本《异端的权利》中写道:

“历史一再重演着这样一出荒唐的场景:煽动民族之间的敌意,或是挑起信仰之间的对抗,这样的行为被容忍或是鼓励;而一切和解的意图,和平的理想,都遭到质疑活镇压,借口是题目威胁到了某些宗教或民间的团体。”

在中世纪的日内瓦,独裁者就已经把这一套玩得熟门熟路:民族敌意、信仰对抗,武力与荷尔蒙(抑或是人类天性中的好斗之心)结合得好,就是青年党卫军。再加上如脱缰猛兽般的权力,一个独裁时代就这样诞生。

作为一本不朽的异类传记,《异端的权利》并不具备可供考究癖们吹毛求疵的实力。然而,不朽之所在就是,茨威格先生在此书中描述了一个独裁者及其反对者的诞生与斗争,以及,在这个过程中,聪明而沉默的大众是如何任由理性和人性被践踏、被肢解、被焚烧。当然,还有多年之后,茨威格一再强调“自由与欢乐”是这个世界的精神上的阳光雨露:

“若是再没有自由与欢乐来浇灌,世界将会变得贫瘠不毛,再无创造;而生命,若是束之一严苛的制度,也将变成一具冻僵的死尸”

也正是茨威格先生,用生动而深邃的笔触,向世人勾勒出独裁者是如何成为独裁者:

“这种(独裁者)暴力的统治,来自于追求自由的运动,而它对于自由思想的反动,往往比世袭的政权更为狂热。那些依靠革命成功而纂权夺位的人,往往会成为进一步改革的反对者,他们最擅长愚民,也最不宽容”

而那些聪明而沉默的大众,则又是如何一步步地像温水里的青蛙,被加尔文“煮熟”:

“加尔文主要并不是依靠这些野蛮的判决(指宗教法庭的判决)、死刑和酷刑,来破坏日内瓦人的自由观点。相反,他更依赖于系统和细致入微的暴政,还有日常的恐吓。”

在这些细致入微的暴政之下“无时无刻戒备森严的恐怖,最后必然会使得个人和大众的尊严感、活力感消除殆尽”,“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群众性的焦虑,甚至通过传染扩展到最为勇敢的人”。

而那些尚存反抗之心的人呢?“尽管许多人收到内心反抗独裁的精神的激励,然而如果他们的反抗还不足以带领他们参加统一的运动,以实行一个共同的计划,那他们的反抗必定徒劳无益”。茨威格这样描述着在独裁时代里民众的反应与反抗会是怎样的图景。这些描述文字犹如镜中水月般清晰,但却也让人感到虚无和乏力:独裁时代的暴政中,个人的自由何为?茨威格先生给出这样的文字:

“在独裁统治的阴影之下,精神自由是永远不可能安逸自在的,而只要它的势力范围内有一种独立精神,一种独裁统治就永远不可能无忧无虑和充满自信。”

可是,生活不是电影,生活中的风云人物的存活率如发现独角兽的几率一样低。更何况,在很多时代(茨威格先生要比我乐观,他只是说“在一些时代”),最简单、最明晰的真理,都不一定能得以传播。而在简单而明晰的真理广为人知之前,真理还需以乔装打扮一番,“那些最人道、最神圣的思想只能从后面溜出去,戴着面具,蒙着面纱,伪装得像个贼似的,因为在前门,守着一群当局的警察和雇佣兵。”同样,即便如此,真理亦需要不断地重复,才不会被健忘的人类丢弃。伟大的卡斯特利奥说:“毫无疑问,我所说的,全是前人讲过的话。但是重复真理和正义的东西,知道人们加强了认识,却毫不多余。”

“因为,在每一个时代,暴力总会改头换面,卷土重来,那么坚持精神层面的东西的人们,也应该改变形式,不断与之斗争。他们绝不能借口敌人力量过于强大,从而避而远之。因为,需要讲的话讲得再多也不过分,真理则从来不会白白说出。甚至即使上帝的话并未获胜,它也显示了其永恒的存在:在这一刻礼拜它的人,提供了光辉的证明,证明恐怖不能支配自由精神。即便是在最为残酷的世纪里,依然有一方天地,留给人道的声音。”

虽然为读者留有希望,然而茨威格不断地提醒着我们,构成历史的生活并不具备道德属性,而于其中取食的人们的各种选择,则为独裁时代赋予了各种属性:抗争、勇敢抑或是沉默、懦弱。宽容、自由、独立精神、人道却并没有在卡斯特利奥的时代战胜加尔文身后的极权统治。

“老一代的记忆中是早年宽松的时代,总会把它拿来与现存的暴力统治相比较,等他们都去世了,新的一代没有这些记忆,他们在一种新的传统中长大,也就认为这种传统理所当然了。”

清教徒的刻板生活影响了欧洲,而加尔文留下的独裁统治手法却并没有随着“加尔文主义”的改良而变得更好,当下的独裁者时代,却被更多的面具所掩盖:经济增长、就业率上升甚至是通货膨胀。

在“加尔文对抗加尔文”一段中,茨威格饶有兴味地写道“对于卡斯特利奥即将引用的下段文字,身处1554年的加尔文,恐怕要把当年写作这些文字的加尔文送上火刑柱了。因为在《基督教原理》里,他写道‘处死异端是一种犯罪,用火和剑结束他们的生命,更是违反人道的原则’”。而最初作为异端的加尔文从法国逃出之后,却开始了变本加厉地迫害那些成为“异端”的人。这样的吊诡,在后世的独裁者历史中屡见不鲜。

茨威格先生用精准的语言描述了独裁者的时代,也用了不灭的热情向那些绝望的人描述了在独裁时代,作为反抗者的异端,他们的自由、他们的独立精神又是如何以其形式生存、发展或幻灭。

因而,在独裁时代,这是一本不朽的书籍,因为它彰显着个人的独立精神与自由、宽容以及理性。而在非独裁时代,这也是一本不朽的书籍,因为它时刻提醒着人们,极权如同幽灵。

向所有在独裁时代反抗的人致敬,你将永不孤单。

The Children of Heaven:予奔跑以一种爱和幸福

依然记得大学时在一个黑暗的教室里看这部电影:The Children of Heaven.

当时老师很年轻,是个人类学的研究生,红红的脸总是说,很有意思,这事很有意思,这人很有意思。对,这电影很有意思。开初的时候不明白他说这电影很有意思是什么意思。呵呵。于是就跟着在教室里看。介绍时说,这是一部伊朗电影。然后又说,这全是真实的,由平民演员完成。

影片进入的是一个伊朗的贫民区,小孩子叫阿里。有着传统的阿拉伯人面容。故事很快进入了角色。我们都慢慢的看下去,没人转身离开。挑剔成性的年轻人居然没有离席,真是奇迹。年轻的红脸老师在旁看着,微笑,然后又严肃的认真的看着。

阿里的生活跟很多的贫困生活相似。他跟他妹妹共穿一双鞋上学。为了不迟到,他努力的跑。结果神风腿就是这样炼成的–跑起来简直是来往如风。同时,他跟他妹妹的对话,让在座的我们都沉默不已。仿佛又回到童年,去到他们中间。跟着他一起奔跑。种种生活的不幸,安静的上演着。而我们竟然有些着迷了。

故事的最后,看到阿里尽力的冲向终点,教室里响起了掌声,不约而同的掌声。就因为此,我记住了这部电影。和菜头说,这值得我们鼓掌和流泪。 而我觉得我们这些成人们应该为之起立,脱帽致敬。因而说,这不仅是个儿童电影,也属于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成年人们。(特别是那些自以为很懂得爱的刚成年者们)

印象中最深刻的镜头,是阿里不停奔跑的镜头。就像阿甘正传里阿甘的奔跑一样,二者都充满了对生活和生命的隐喻。前者将奔跑赋予爱,赤子般的爱,真挚无暇,如同水晶。后者的奔跑,被赋予对生命的追问和寻找,同时,也意味着对爱的寻找。

少年之爱,不染任何杂质,晶莹剔透。我认为这正是这部电影要表达的主题之一。当然,有尊严的活着,照样也能有如此安静而幸福的生活。影片给成人们许多看不到视角来观看这个世界。

不管在什么地方,予奔跑以一种爱和幸福。有尊严的活着,就是幸福。

PS:即将出差,到北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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