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王二(王小波十年祭)

王二,你好:

        在十年前的今天,你倒下。在一片叹息声中,你逝去。而那时候我尚看着前桌的女孩的麻花辫子晃来晃去,心里压抑着许多的青春念头。这就像你小说中的王二。然后我逃不过青春这个榔头般硬的东西的袭击,一击,我就晕眩,再击,我已长大,三击,哦,这一击就显得毫无意义了,因为那时候我的内心已经苍老。这样的文艺腔不知道你是否听得惯,当然听不惯也只能如此了,死去的人,有什么办法能要求后人们闭嘴呢?当然,这于你来是毫无意义的–我必须承认,你依然活在很多人的生活里,但你不再是一个主体,你是泥人,任李银河、社会学者、工人、农民、政府官员等等的手去捏,捏成什么样子,只有下手的人知道。

 

         古龙说,一个人总是喜欢欣赏跟自己一样的人。可以引申为,一个人喜欢的往往是自己做不到的人–也就是所谓楷模。不管怎么说,在我说来,二者加诸你身上,都不合适,前者更显"小子胆大,不知天高几许"。然而那些文艺官员们把你捏成一个自由的知识分子,那些作家说你独行特立–噢,那只猪总是多次的被提起。我不敢在人面前妄言,我也不敢将你奈何。你只是那个不太帅的男人,眼神忧郁,眉头紧锁,你侧着脸的样子总是显得对大多人的轻蔑。或者也是这样的,在这样一个年代,能如你这般的人少之又少,你能不轻蔑么?更何况,你看,都十年了,岁岁如此,年年雷同。

 

        我记得在大学的盗版书摊上买到一本你的杂文集,像是得了一武功秘籍一样,看得神魂颠倒,大笑入梦。其实,当时我是抱着一种坏心眼看的,看看王小波老师怎么骂人,再看看王小波老师的情书(书背后附有你给李银河的情书,这就是为什么我代一位兄弟写情书的时候他说看不懂,太。。。。了)。后来在一文学青年那里看到你的《革命时代的爱情》,你知道,那时候我在云南,而你小说的背景也是云南。看到书中骂出了一句脏话,忽然抚书大笑。我记得从那以后,我学会了很多云南的脏话–你知道,我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有趣一些,不再带着书袋子到处梦游。

         做个有趣的人。这是我记住的为数不多的话。尽管那是从脏话开始。然而到了今天,这也成了我坚持的原则之一。人生如此一秋一世的,为何不有趣些呢?可惜你心太好,你在有趣的同时,活活把自己累死了。你是一个人,对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人。你所说所写,仅仅是说出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的话。然若此时代的我们都不是正常的,我们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成为你自己。结果,你成为了很多人的另一个自己–那永远无法完成的自己。你累了,于是,你要休息。

 

           今天是你的逝世的日子,人间里熙熙攘攘的,要纪念你。我也赶集一般的吧,给你说说话。

                  就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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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搜索中发现自己在这里也发过帖子,而有人说我模仿王二的风格。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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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莲花,身如浮萍


2006年7月17日 拍于 广西大学

昨日走进快餐店的时候,发现人比往常的多了一倍不止。灯火通明的几条街道上是来往的人们。或者是要过年了吧,我心里猜测这样的原因。然而猛然间又想到,居然是情人节。难怪街道上的青年男女们那么多,而且脸上都写着爱情二字。谁要是去打扰他们,找死。

快餐店里坐满了人。从他们的衣着来看,我想大抵都是打工回乡的青年男女们。他们直接,没有像学生们那样的羞涩而拘谨。当然店里扔满了他们丢弃的骨头,地板显得很脏。然而,谁会去理会这些呢。这是他们的盛宴,他们的青春盛宴,他们的爱情盛宴,挥霍去吧,孩子们。我这样想的时候,是坐在他们中间,用一个词足够可以形容:混迹。我并未对他们感到厌恶,因为我也是从他们当中走来的。他们压抑了太久,而人间又仅仅只有这一天是用来光明正大的跟自己喜欢的男女调情的,谁会不珍惜呢?

他们是在城市里飘荡的一群人,他们不属于城市,而城市也不会接纳他们。他们只有回到了县城,回到了家,回到了伙伴们中间,他们方才能放声而笑。对于他们,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或者只有在城市里奔走过的人方才懂得,飘动、游离,这样的状态很容易将人击溃。在一个城市的大雨里,拖着行李,四处寻找一个可以去的地方。身上的衣服贴在后背上,雨水顺着脸颊流下,自额头直至嘴角。像是一杯苦涩而劣质的酒,不堪入口,却必须下咽。这就是我关于飘荡的记忆。

前些日,朋友问起我的经历来,我用几句话写下了自己的简介:小刀周远,生于20世纪80年代。13岁离家百里,18岁离家千里。曾停留于彩云之南,流落于深圳、北京,流连于西安、兰州。瘦人一个。这其实只是一次开始,我走在两旁种满芒果树的街道上想。那远远飘荡的日子,或者正在到来。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看着车灯将影子拉长,缩短,消融,直至将我的影子也带走了。心里莫名的感到恐慌, 然而,尚好,这时候我有音乐陪伴着。耳朵里的MP3在不停的将我唤醒,我不能沉睡。尹吾在嘶声的喊着,我只是离开这儿,向前走,这就是我的目标。离开这,我想我始终会的。因而如今走过的每一步,都将成为日后不可重复的记忆。于是心里又温暖了些。

随着年时越远,心胸开始在人事里找到了渐渐宽广的所在了。这世界也便跟着你宽广起来。于是总莫名的忆及莲花来。莲花总是从容的开着,任凭风雨。还有,尚记得周敦颐的《爱莲说》,于是便不需理由的偏爱。偏爱那些用莲花作为指代的意象。比如,安静从容的心。面临这生活,从容也是过,慌张也要过过。何必笑一下。想起对朋友说到生死,慌什么,我们都会死的。

心若莲花,莫不是安静而从容?身如浮萍,那超出了我们命运的一部分生命,不妨接受。

PS: 过年了,要回家了。恐怕要到月底方才能回来。看到了的朋友们,祝你愉快,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