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刀的少年用一瓶啤酒对故乡说再见

用一瓶啤酒对故乡说再见

用一瓶啤酒对故乡说再见
橙黄的啤酒飞快的喧哗着,颤动的泡沫要浮上天空
变成一堆堆旧年的流云赖在瓦檐上不走
离家和将要离家的人,喝着啤酒

匍匐在这红色的土地上并长成不知名的狗尾草
那千年的月光已经用尽,又怎么能折射这透明的
啤酒和乡愁,饭菜和爱情

不断涌现的泡沫,不断离家的人
都被送进时间的口袋
从云端走来的幸福,被死死的踩倒在痛苦的大地上
快去吧,那里有你意想不到的男人和女人
而故乡只有平常的米饭和米酒以及平淡无味的白菜

对吧,你喜欢喝从城市里来跨越河流踏尽泥泞需要小心轻放的啤酒
举起酒,敬那些曾经跨越过河流踏尽过泥泞可以随处生根发芽的先人一杯
然后对故乡说声再见
——用一瓶将要喝完的啤酒对故乡说再见
“这声再见,值五元钱”
你的父亲拍拍你的肩膀

(2.25,于家中)

舞刀的少年

没有内功,也没有漂亮的招式
一个既不英俊,也不高大的少年不在江湖却在晒谷场舞动一把工艺刀
没有剧情,也没有美女为他鼓掌
很不幸运,他来自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给个面子,捧个人场,为了生活和吃饭,请先生老板们赏几顿饭钱
谢谢,谢谢,谢谢
鼓声雷动,唢呐喧天
闪动的刀光在刀锋上起舞宛若多情的眼眸
流离划过,明亮动人,不关风月

少年振臂,刀尖颤动如莲花
少年卧倒滚动,手脚张开舞动如浮萍
怎样的刀法,适合少年的流浪
怎样的流浪,配得上少年的刀法

待到鼓也停了人也散了
地上满是香蕉皮、口香糖、以及可口可乐罐子
舞刀的少年系紧鞋带和腰带
走出灯光,回到空无一人的武林

2.25 傍晚

诗草稿:形色可疑的情人

形色可疑的情人

我打人群穿过,触碰少女的肩
观察她们的爱情以及飘香的头发
她们拿起手机,向着世界宣布,情人节来了,摩托车来了
她们的神色坚定,将我沉默已久的犹豫轻易抹去
我躲躲闪闪,以免撞上四处溢出的爱情之蜜

这见鬼的人行道涌满了少年
黄色头发,红色玫瑰,褐色巧克力
这一切都昂贵得让人着迷
然而他们的挥霍却更值得称颂:
他们娴熟的点烟,涂满指甲油的双手在街道上走走停停,无处着落

在黄昏的快餐店里,他们早早的扔下了一地的骨头
在肮脏的地面上,用梳洗过后的表情以及5元快餐
尽情的打情骂俏,只因这一天被命名为情人节,只因他们
被命名为年轻人、流浪者和归来人
我形色可疑的坐在他们中间
怎么也无法捡拾那早经被我遗弃的骨头
它们曾与我有相同的命运,被命名成: 爱情以及青春

欢愉应该迅速占领众人的头顶
光明正大的情人们最受尊敬
手挽手或者手拉手或者拥抱着的人最受尊敬
独自购买巧克力或者玫瑰的人
他的情人不能光明正大,他的情人不能拥抱
他应该遭受到回忆的创伤或者现实的打击
他只能埋头赶路、低头吃饭、不说话。
总之,他形色可疑

我在人群中穿越,形色可疑得像某个人的情人

【诗草稿】在新年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组合)

三轮车或者新年

在夜色魅丽的晚上,我登上破旧的三轮车
幻想这就是开往2007年的列车
呼啸而过的脸庞和往事伴随路旁熟睡的流浪者一同逝去
所有留在过去日子里的异乡人
再也找不到回到2006年的故乡的路

车到了,我付钱。两块。这够不够面目模糊的司机喝一瓶酒?
子夜的钟声,掺杂着所有爱恨的颤音
响在每一个异乡人的耳旁

想起一个人但不记得名字

一条似曾相熟的街道
带着几声异乡人的叫卖声
在臭豆腐的摊子旁的身影如此熟悉
他的头发发着隐秘的光,肩膀上落有细小的头屑
额头和脸庞模糊,眼睛专注

我知道他的眼神能看到我所有的过往
然而他只专注于手中的臭豆腐,专注于自己的舌头
这一切显得无可辩驳,无可厚非,浑然天成

在我等着他上来跟我打招呼或者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的时候
车来人往,有些事情呼啸而去
我动了动手指头,想要表达点什么却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幻想的离别

我坐下,在开往南方的列车里
人潮汹涌,这是汗水和泪水浸泡的早晨或者黄昏
一张小小的车票为一段日子贴上封条
我抑制不住的细数时光里的细节,又隔着玻璃跟你说再见

我们微笑,相互点头致意

我不像某部电影里的那样说我爱你,你也不像某个场景里那样说你留下来吧
北方或者南方,亲爱的,其实都只是继续走而已
我掖紧衣服,在手心里写下你的名字
捂在怀里,一直向南

白日梦时期的爱情

周小刀拿起酒杯的时候正在呼喊谁的名字
我说兄弟醒醒别再做梦,这一切顶个屁
丢失又得到的玩具,这个角色不适合我们自己
只有塑料胶花才能永久开放永不凋零也没有刺

我看到紫色的夜在他的头顶盛开,
一个梦又一个梦相互追逐
一个人又一个人竞相离去
那些奔跑和追赶都没有一丝迟疑的颜色,坚定如血液里不绝的红

兄弟,我们终将厌倦,厌倦得像是水墨画里滴落的蓝
兄弟,我们也会疲惫,疲惫得像月光里的水银
那些流泻而去的光,照耀一个又一个在别处的少年

白日梦时代的爱情和沉睡
在醒来的时候老去

鱼和走来走去

一缸小小的鱼住在人为的命运里
相互厮咬,独自跳跃,一起渴望逃离
一群人住在神造的大地上
相互鄙夷,独自回家,从不渴望能够逃离

鱼在陪人发呆,人在陪鱼经历生死
或者:鱼在陪人经历生死,人在陪鱼发呆
日渐稀少的鱼,挣扎在活着与死去之间
它们在缸里游来游去,毫不费事,却又无济于事
我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端着饭碗,来往于厅堂和厨房之间

这是最简单的幸福的定义:看着鱼相继死去,吃着白花花的米饭、厨房宽敞、厅堂明亮
一个冬天的下午,我端着鱼缸和陶瓷饭碗
在神的心脏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