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羞愧了

街上有人带着孩子,放着《爱的奉献》,白血病,募捐。我忽然就羞愧了。——2010.1.15

摊开严寒占据的掌心
如同摊开严寒占据的内心
要怎样的父亲,才能使这个世界不趋于绝望
要有怎么样的努力,才可以迎接春天
人海渺渺,我忽然就羞愧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
灯火通明、摩肩擦踵
这些象征着:你不孤单
一个人等着另一个人系好鞋带
另一个人匆匆忙忙
时光荏苒,我忽然就羞愧了

路边的老人还在
她的蛇皮袋还在,音乐还在
她在黑暗中吃着东西,仿佛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歌声靡然、静世安好,我忽然就羞愧了

电视里的女人还在哭,从昨天一直到现在
同屋的女孩还在笑,从现在一直到未来
是谁还在纠结于这个黑暗的铁屋
可是我们已经有了电视、电影、电脑、报纸以及明天的娱乐消息
“我们还需要什么样的痛苦?”
远方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忽然就羞愧了

你坐在我曾坐过的地方,看我曾看过的书
或者在想着我想过的事
我喝着酒,想写下一张包含全部消息的明信片
告诉送信的人,告诉收信的人,告诉你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知道
在想起你的时候,我忽然就羞愧了

2010年1月24日 深夜

颤抖

颤抖

音乐:晚安北京

总会有颤抖的时刻
一言不发地降临我的身侧
就像遇上一个别人的别人
无法温暖从前的你,现在的自己
从容,从容
沉默,沉默

也会有不属于你的时候
颤抖地跟人们说再见
谁都无法陪伴谁,走上一段
最黑的路,看一朵最艳的花
笑一个不会哭的人

唱一首冬天的歌,弹一下没有僵硬的手指
南方,南方,没有大雪来掩盖我内心的颤抖
铺开一张紧张的白纸,写上几行字吧
姑娘,姑娘,会有谁在冬天里
不会颤抖?

总会有属于我的时刻,献给这颤抖的内心

另一首:我们之中有谁可安慰他人

谁还会仰望星空

11月25日,幸福希望小学,夜,缺水,有孩童着凉鞋奔跑。27日,晨,为一个小女孩照相,彼时,伊着单衣,旧鞋,露趾。余问其父母何在,答,去海南了。余无地自容,叹这无用的冬天,这无用的怜悯。惟有为其系紧鞋带,拍女孩儿肩膀,乖。12月1日,辗转翻侧,问,谁还会仰望星空?

在用砖头垒起的桌子上,孩子们在画画

诗草稿:谁还会仰望星空

诗草稿:谁还会仰望星空

献给那些并不需要诗歌的孩子们,愿他们温暖在心

谁还会仰望星空
企求一个清澈的愿望能够实现
以便能看得见明天,并感受到那充满安慰的露珠

谁还会仰望星空
赤脚的孩子,严酷的寒冬,还有更为严酷与破败的生活

衣着单薄的童年,在风雨无声的夜晚发亮
亲爱的小孩,谁还能告诉你
希望在黎明,理想,它就印在星辰满布的天幕
只有仰望,才能看到

确定的父亲和母亲,在不确定的星辰下奔走劳作
不确定的孤单与寒冷,在
确定的身体里漫游
当四野无人、无处温暖、无力拥抱你的时候
请告诉我,谁还会仰望星空
这无用的露珠,这无用的安慰
还有,那不远处无用的黎明

干涸的泥土和眼睛,被书写过的希望
被描述过的幸福,在星辰里隐没,像从不曾存在过
像周围湮没黑暗中不知名的度石头和山峰
静默、坚硬、冰冷

在寒冷的冬天,那可耻的抒情正迅速占领我的额头
万能的上帝,万能的满天神佛
请告诉我,在这一刻
谁还会仰望星空,满怀理想,心胸焦灼,脸带笑容

幸福希望小学的孩子们在等水:全校师生只靠这一个水龙头用水。水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