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生活与梦想的低处

《站台》:生活在低处。

很久前应该看完的《站台》,到了夜里才静下心来看完。站台讲述了并不精彩的小人物故事,我久久回想,竟只能说出这干瘪的一句。

崔明亮与他的同伴们,在时代的变迁里,经历着人生里梦想最初的萌芽到泯灭—-这样别扭的语句就是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的写照。

他们生活在小县城里,小县城的世俗是最为真切的世俗,小县城里黑黑的房子,说着方言骂人的父母,哐啷当乱叫的录像厅,四处走穴的歌舞团的疯狂表演,电影院门口有血红大字的海报,在黑暗里谈恋爱的年轻人。当然,最被忽略的是那些为梦想奔走的小伙子以及姑娘们。

(贾樟柯让)崔明亮特有的对现实的疏离感(如我的朋友零余所说的那样),对现实的不屑以及冲击以及无奈,表现成一种隐忍,像是要脱离这世俗,却又无法脱离身上的所有枷锁以及链条。他茫然的看着众人,看着同伴,学着火车的笛声,像是站台上,等待着什么,期待着什么。可是他并没有看见过火车,于是他开始出走,从汾阳到其他地方,一次一次的走,一次次的回来,没有终点,回到起点。当他的朋友成为世俗中的一部分的时候,他还在试图反抗。他在一个卖衣服的地方被打得头破血流,他的不妥协,成就了他的路。然而,这路走得并不曲折,甚至平淡。他生活在那低处,不能高飞,甚至不能远走—-像钟萍的那样一去不回,远走高飞。

然而现实是:他们都生活在小县城里,他们再怎么奔走,自由也仅是张开双手的鸟儿般的幻想而已。从穿着喇叭裤的反叛,到请父母吃饭的,到躺在沙发里,听着开水呼啸的妥协,崔明亮走过一个圈一般的路。从起点,回到起点,从低处,回到了低处。或者这是每个生活的过来人都需要经历的过程,将梦想停下,柴米油盐酱醋茶已经迫上眉睫,家庭琐事已经如一地鸡毛的纷飞舞蹈。

尹瑞娟在办公室里的舞蹈,张军的长发,钟萍的出走,仿佛飘离于现实之外的浮萍,不可捉摸,却确切的出现过。这些是卑微梦想的象征,也是现实残酷的意象。外面的世界,如同太虚幻境面前的镜子一样,映照着所有年轻的欲望。然而梦总会结束,就在你停下的时候。很多都会回到那个小县城或者小乡村,像俗世的规律一样,好好的,过日子,培养下一代—-如同影片最后,开水壶的鸣叫声像火车开过站台鸣笛时候的声音一样,崔明亮昏昏欲睡,旁边是他的妻子,妻子手上是他的孩子。孩子对于开水壶发出的声音像他当年对火车的汽笛声一样好奇。他慵懒的睡姿,或者向着生活展示:我就是那时光中最卑微的一个站台。

生活和梦想的低处,埋葬了我们所有的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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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刀声无痕】比喻·在别处(外一)

1.
画眉鸟的叫声已经出发
日子只剩下未知和恶心
一再破碎的前额,在滴水的黎明里紧张不已

清水已经准备好了
失眠也准备好了
走来走去的夜晚你最怕孤单
一只手从空气的间隙里伸出
拉紧我吧,亲爱的姑娘,别让我再次忘记

2.
是谁把我驯养成为温顺的而光滑的石头
事隔多年之后我仍无法长出骨头和腿来
午夜醉倒的少年,午夜痛哭的少女
他们都在说,我不属于这里

谁的青春无人观看
你在刹那间长出了翅膀
鼓点清晰的夜空,有人独自起舞,有人撒足狂奔

3.
意象稀缺的夜晚
身体正在在原野里燃烧,灵魂不灭
我们相互亲吻
就当这是一切,就当这是永生

一些镜子行将破碎
一些黑夜即将到来
我们活着啊,我们活着
我们重新回到路上

4.
打开衣服的第一个扣子
这爱情从来不曾开放
有人爱着,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你张开双臂向前俯冲,如同坠落的雨水
我给你一封信,去了另一个地方

5.
小冀结婚了,老莫的儿子开始打酱油
大李说,我到处都有一个婆娘
小李笑着,我只有一个姑娘
他们面带微笑,或者都很善良
他们停下来看着我

我抓紧衣角,就当这是我的故乡
我也面带微笑,春天,到处都长满故乡

6.
一切只是偶然,或者说,是猝然
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是什么人
都会有其他地方,都会有其他人
我不在这里,我又在哪里

一切都是偶然,这不是比喻
人烟渐密,风生水起

雪落在想象的画面上

每个夜晚其实都是一个想象中的冬天或者其他的季节
一场雪或者一朵花,都是必须。
然而,谁能宽慰我们滑向床边的躯体?
又一场想象的盛宴终于拉开

你的每一次回忆都是雪白的鸟群
东西南北,雪雨风霜
有一天它们将会像我们一样被晒黑
如同窗外的夜,如同头上的天
鸟群纷飞,羽毛葬入天空
那是多少人的故乡?多少人的故乡!

你走在路上摇摇晃晃,空空荡荡
每个夜晚都有想象的忧伤和热爱
是谁说,这是必须

“一场大雪就是一场巨大的悲悯”
在想象的轮回里霜雪漫天,冰寒满怀
呢喃的声音及时的活在阳光之外
雪落在想象的故乡之上

不远的地方,鸟群的身体溃烂
只有远山不朽

今夜是一次虚构的滑落,窗外人声静寂
晒黑的鸟群,晒黑的天空,卷曲的风雨
都将落在画面上
一场大雪,覆盖所有想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