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美丽依然

You are Beautiful 视频

在日益烦杂的生活中,有时候遇见一个人是美好的。而在人海里,我们遇见更多的是,陌生人。即使有过一段短暂而甚是投入的交谈,我们依然还是陌生人。

那一次是在火车上,五一假期,火车自宁波开出。我放置好行李,然后站在玻璃窗边,看到很多人对着玻璃摇手,嘴里像是要说点什么似的。我挪动脚步,站在玻璃窗边上,因为有人要跟车外的人告别。窗外一个胖子对着车里望,想摇摇手,嘴唇动了动。我循着他的目光,原来是在看我身旁穿红衣的女孩。我转过身去,再一次的把位置让了出来,想让他们好好的道别。至于那红衣的女孩的表情和动作是什么,我完全不记得。心里想,我又一次路过了人们的故事,成为旁观者。

火车是在早上出发的,我拿出书,冯唐的《万物生长》,故事说的是一个青年的成长与爱情遭遇。或者是因为起得太早的缘故,周围的陌生人开始纷纷睡去,几个精力旺盛的开始打牌。那个女孩在中铺,她好像很累。印象里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到哪里?她的话带着明显的广西口音,在后面有一个语气助词。听了几天的吴越侬语,一个恍惚,我又听到了熟悉南方口音。然后她开始沉睡,一直睡到下午。

不知道是怎么聊起来的,或者是从那一次彼此的旅途开始。她说她到了杭州,到了绍兴,本想去鲁镇(据说鲁迅先生的故乡,不知道我的记忆是否出了偏差)看看的,结果没有去成,她托着腮,看了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不无遗憾的说着。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听她继续说,说南方与东南方(浙江属东南方)的不同,说吴越江南与八桂的山的区别,说各地的口音,说那里的风景,说那里的人。她说,只想到处看看,以免到日后工作了没时间,生出遗憾。或者那时候我跟她说了些大学生活的种种,她开始说起她目前的学生生活来。她说,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大三了(今年五一的时候她大三)。后来,我们同时说起兰州。是的,兰州是我不曾忘记的一部分。而巧合的是,她也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去了兰州。我们说起冷的感觉来,要知道,那时候的兰州都在冬末的严寒里。她说起南方没有的雪,我说起几个兰州的地名以及五泉山啤酒(兰州当地的啤酒),然后发现我们有很多的共同点。甚至说,我们去了很多相同的地方。然而,我们那时候没有相遇。当然,或者是这样的:我们的时间彼此错过了。

我们越来越熟悉,甚至彼此的开起玩笑来。半夜里,下铺的乘客到了桂林就下了车。我们坐靠玻璃窗的座位上面对着坐下,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她略带神秘的对我说,那个下铺的女的太好玩了。我问,为什么?她说,昨天晚上我听她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她说云南是不是在昆明?我笑。然后她又说,那个下铺的男的(与下铺的女一起到桂林游玩的乘客)说,这是我听到过最有艺术的话。说完后她捂着嘴笑,我也跟着笑。当时想起,下铺的乘客都带着手提电脑,在晚上还放了一场乱七八糟的电影。我对她说起这个,叹了一句,高级知识分子啊,中学是怎么毕业的?她听后大笑,笑声惊动了车厢里的其他人,有人侧目看过来。她微吐舌头,看着我,忍住笑。这时候我发现她是个好看的女孩,即使说不上很漂亮,却显得可爱极了。

后来她说了她的家乡,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从前,说起了从前的少年。我依然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像是一直听着她说话,而我所做的,是一直微笑。下火车的时候,我们相继的走在前后。我们一起出站,那时候人潮涌动,热浪扑面而来。我不时的放慢脚步,以迎合她的步伐。然而或者是人太多的缘故,我们始终没有走到一起。在我第三个回头的时候,视野里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在出站口的阶梯上,我停下,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周围的热量汹涌而来,汗水开始爬上脊背,前面的广场上,站着许多送别与相逢的人。

六月的某一天,坐在车上,车里的广播传来汪峰的压抑的嗓音:我不知道你是否美丽依然(《窗台》)。我看着窗外的梧桐树,一切飞速而逝。

七月,James Blunt的男中音在喇叭里传出,You are beatiful, it is true.But it’s time to face the truth, I will never be with you.我一次一次的点了重复播放,You’re Beautiful,是的,不知道你是否美丽依然。

You’re beautiful by James Blunt
james blunt

My life is brilliant
My love is pure
I saw an angel
Of that I’m sure
She smiled at me on the subway
She was with another man
But I won’t lose no sleep on that
‘Cause I’ve got a plan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it’s true
I saw your face in a crowded place
And I don’t know what to do
‘Cause I’ll never be with you

Yeah, she caught my eye
As we walked on by
She could see from my face that I was
Fucking high
And I don’t think that I’ll see her again
But we shared a moment that will last till the end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it’s true.
I saw you face in a crowded place,
And I don’t know what to do,
‘Cause I’ll never be with you.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it’s true
There must be an angel with a smile on her face
When she thought up that I should be with you
But it’s time to face the truth
I will never be with you

中文歌词

你如此美丽

我的生活如此灿烂 我的爱如此纯真
我曾见过天使 对此我深信不疑
她在地铁上冲我微笑 虽然身边伴着另一个男人
但我不会为此辗转难眠 因为我已有心理准备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的美 这是千真万确
我曾在人潮拥挤之处瞥见你的脸
这令我不知所措
因为 我和你永远无法相依

是啊她占据了我的视线 在我们擦身而过的瞬间
她可以从我的神情看出 我欣喜若狂
我想 我将再也见不到她 但我们共享了永恒的片刻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的美 这是千真万确
我曾在人潮拥挤之处瞥见你的脸
这令我不知所措
因为 我和你永远无法相依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的美 这是千真万确
她脸上肯定有个爱笑的天使
当她也想到我应与你相伴
但该面对的现实是 我和你永远无法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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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一个人的旅途

  1.
                 
  暮春五月,春风浩荡。
  像许多次出行一样,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收拾起几乎被遗忘的过去。是谁说过,每一次远行都是在记忆里穿行?我循着一根细细的线,给远方的江南打了一个电话。原本多年前激荡着波澜的内心,不曾想此刻竟得以如此的安然。如果一根细线可以穿越记忆,那么一张细小的车票是否能带动记忆的根须?在火车站售票厅里排队买票的时候,看着电子屏幕上的红黄绿字,看着一个个不曾去过的地方,像是从心底涌出的一样,在瞬间显现眼前,又很快消失,如前尘,似往事。那些我不能抵达的地方,有什么在等着我?
  火车站大厅的玻璃里映照许多人影,他们神色各异的出现,成就了一个陌生人的记忆。我开始为自己造就一个影像般的场景:一个背着巨大背包的男子,走向一个未知的女子。你信不信,他们已经相识多年,他们,也等待多年。
  当你要穿越远方这个词语,与一个人相逢,神说,要心怀平静,并安然。
  暮春五月,春风浩荡,列车呼啸,行人匆忙。
                 
                 
  2.
                 
                 
  候车的时候,一辆列车就要开了,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却慌张的提着行李,拖着皮箱,匆忙的奔向检票处。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像一幅熟悉的油画,这油画用一种突兀的方式插入我前方的空气缝隙里,心里有个声音说,那个夏天,不能被忘记。是谁在世上跑,像他一样奔跑,像那个夏天里的我一样奔跑?我甚至开始感觉到握着火车票的手有些颤抖,我窝在候车厅里的白铁椅子上,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你知道,一辆载满往事沉痛的列车在我的身前呼啸而过,我是落单的旅人。是啊,谁能追赶上那辆叫做时光的车?
                 
  在车上坐下,翻开冯唐的《万物生长》第27页,上面有一行字被我用黑色的中性笔画上:我自己至今不能相信,我曾经那么纯洁。
                 
  3.
                 
  列车开出永州的时候,是中午时分。窗外的乔木和狗尾草都飞驰而过,不留一点儿痕迹。这风景像是从来不曾改变过。数年来,它们都是在那里,不变的看着车来车往–只是我不曾知道而已。这多么像你,亲爱的姑娘,你还是不变的站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只是我不曾知道而已。我奔来跑去,忙忙碌碌,但有很多日子其实不曾走远。是这样的么?一个孩子在妈妈的怀抱中拍着车窗,那些呼啸而过而无声的风景,以怎么样的方式进入他正逐渐生长的身体?我时常在这样的日子,忘了你,我亲爱的姑娘。
                 
  4.
                 
  在一整日的沉默里,无数的池塘和田野出现了又消逝–那些池塘、田野、云朵甚至阳光,这多像我正在不断远离的故乡。我像是经历无数个故乡的场景一样,经历无数次远离,像陷入幻觉的孩子一样,到最后只发现自己不曾离开过火车,我的一切都还在。
  在夜深的时候被叫醒,说是到杭州站了。看了看时间,凌晨3点24分。从灯火通明的地下出口走到灯火些许昏暗的候车外厅。过道上睡满了人,他们枕着行李,或者在醒来的时候会去向远方。我呼吸着这异乡的空气,对自己说,这就是江南。
                 
  背着行李四处走了一阵,与在车上临时认识的老人在一排黄色的椅子上坐下。凌晨的空气有些稀薄,我跟老人不着边际的说着话,疲惫让我更不喜欢表达自己。老人说自己是常州人,他怕我不认识,举例说,常州汽车厂。我说,我知道。我们一直坐到天亮–而其实在凌晨5点的时候天就亮了个大半。老人走后,一个女孩和一位中年模样的男人坐了下来。后来他们开始说话,我听着–如果是从前,我想我一定会掺合进去。女孩是到杭州来找朋友玩的,顺便找工作。说着她就从包里掏出一张简历给那位中年男人。她多像从前的自己,拉紧衣服,清晨的杭州,让我感觉到有些冷。
                 
  5.
                 
  从杭州的B1公交车走出,那时候下着雨,天阴沉的让人不快–即使这是杭州,人称的天堂。前面的白衣女孩打开伞,轻轻盈盈的走着,我几乎可以听到雨水击打伞面的声音,与她的鞋跟轻击地面的声音伴随在一起。那个洁白的背影,在雨水的伴随里,与过去的记忆对接上,这情景是不是多年来我梦见的?不及细想,女孩已经转弯不见。我戴上耳塞,听着音乐,为自己许一个美好。
  然而突兀而至的雨水打断了一切幻想,大雨里人们举着伞,我跑了起来,如无头的苍蝇,在异乡找不到方向的奔跑。足底有热气涌上,雨水顺着头发,滴下脸颊,滴上衣襟。
                 
  6.
                 
  杭州东站,去往宁波的候车厅。
  候车厅里四处都是人,而年轻人居多。我掏出那张粉红色的车票,在手里扬了扬,迎到了旁边座位上一个女孩的目光。大概我是明显的异乡人吧,她又看了我两眼,继续等车。我举目四顾,东张西望,那么多的年轻人,他们的背后肯定有着许多的故事。比如前面的女孩和男孩拥抱着,比如后面的女孩打着电话,神情焦急极了。我试图以目光的流动来进入他们的内心,然而周围的空气中凝立着一座墙,发着霉味,我总是为自己的目光感到羞愧–我还能给这儿添点什么?他们离家,或者回家,而我呢?在路上。我回复一位朋友的短信说。
  踏上去往宁波的车上,很高大的汽车,让我有些沮丧,这再一次暴露了我的异乡人身份–你看,我甚至为这么高大的汽车感到焦急。我放下手中的报纸,疲惫袭来。然而我怎么也不能睡去。我知道,这一次抵达的,是那曾梦中出现过的城市,我怎么能安然的睡去?
  车外面的天空依然灰暗,阴沉得让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梦里的江南。雨水将一大部分的风景覆盖、淹没与冲洗。在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时候,周围的乘客已经熟睡,他们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当然,也对我这个异乡人也视若不见–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因为我们都在擦肩而过。
  我开始寻找一种在夏天开放的花,我期望它能在路上为我的记忆添加一些颜色和绮丽。
                 
  7.
                 
  下午的时候抵达宁波,下车的时候雨水已经停了多时,些许的积水在宁波汽车南站微黄的地面上映照出天空的模样。一张薄薄的网铺展开来,在四周的空气里,弥漫起让我不熟悉的味道。这是别处不曾有的陌生,我走过的街道,也将是我不曾走过的街道。我所见过的人,他们有我不曾体味过的人性。无法轻易的走进他们的视野,这成为我最初的企求。< br />       
          
  我掏出手机,想给处在南方或者北方的朋友打一个电话或者是发一条短信,像是为了要证明这个世界与我尚存有着关联的。可我依然还是不知所措的在十字路口张望着,这个城市,是不是会有一个人跳出来拍我的肩膀说欢迎你来到江南欢迎你来到宁波?
  街头熙熙攘攘,像是一直如此。汽车来来往往,也像是一直如此。变幻的或者仅仅是天空的云而已。
                 
  8.
                 
  在月湖边的旅舍安顿好之后,打起伞,走进月湖边长长的小巷,妄想自己如同那史书里的古人一样,走在江南的烟雨中。穿十字路口时,城市的红绿灯安静的提醒着,这里的每个人都必须遵循这属于现代人的规则。远处的霓虹闪烁,你知道,这是无上的红尘,光彩照人,不容置疑。
  在一家小点前坐下,收起伞,要了碗凉皮。问老板,凉皮不是西安的么?你们口音不像西安人啊,你们是哪里的?老板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回答了我。我又问,什么地方?我们是湖州的。雨水这时候下得更大了些,路上的行人更显得匆匆甚至狼狈。灯光在滴着水的屋檐下闪了进来,雨水连续的,不成线,却成行。
  到一个小超市买了听啤酒,营业员正在因下雨而怎么才能回家而发愁,我把硬币放进口袋,对她说,我送你吧。然后一笑,走进雨里。身后传来她们的笑声,小街上的灯光仿佛又更亮了些。
  在雨水里打开酒,走近夜雨中的月湖。灯光映照中的月湖,有粼粼的水波荡悠着。周围因为雨水而安静了许多,杨柳树枝垂落在月湖的栏杆扶手上,像是多年映照而实现不得的梦,光影支离。或者这一个时刻,应属于旅人。那些对此司空见惯的人们,怎能体会个中的辛酸与甜蜜呢?
                 
                 
  9.
                 
  第二日是在清晨的燕子啼声中醒来的。早早亮起来的天让我感觉到时空的交错,推开窗户,看见青葱的绿叶,便有一种今夕何年的感触。清晨的时候,在一个小巷口吃油条豆浆,在钢筋森林中,难得寻见青砖白瓦。于是我指着一个人身后的青砖瓦房问他,大叔,这样的房子宁波还有多少?他喝了口碗里的五颜六色的豆浆说,不多了,过两年这就全没了。这时候开始下着微微雨,我坐在巷口,看着巷子里走出化过妆的少女,染了发的少年,迎着雨的摩托车。这依然还是那个年岁,可这还是那个我曾梦想过的远方么?那些刷过石灰水的墙壁,因着年岁已久的缘故,开始脱落,露出最初的模样。我猜想,那个坐在街边修车的中年人,因着年岁渐增的缘故,在毛发脱落的同时,也将原来少年时候赋予自己的梦想脱落。这不能怪谁,我为他编织一个藉口,企图说服冥冥之中存在的命运质问者。到了中年,我是否还会不顾一切,马上收拾行李,抵达年少时候梦想过的江南?青笠叶,绿蓑衣,扁舟迎风起。这样的幻想,终将如宿命般消散。
                 
  那些年少时候对江南的牵挂,愿它在细雨里消散。
                 
  10.
                 
  我终于来到了这里,我像絮叨故事配角一样,不甘的走在那多年梦想过的校园里。我知道我应该是没有失望、没有希望,也没有所谓欣喜的。因而,此时,你可以想知,我的面无表情,于这一刻是非常的合衬的。我说的是,我去到了那个我多年来曾梦想过要去的地方–是的,我曾经所爱的人就在这里走来走去。我走在安静的校道上,在这个漂亮而现代化的校园,就生活着我曾经的爱人么?在校园里的湖边停下,看着水中的影子,我开始清晰的记起自己多年的路来,记起那些自己曾经历过的天气和温度。我想只有这些一切能说明我是怎么样走过的。
                 
  在校园里走走停停,静寂无人之中,留意着每一个风景,企图记得这一棵树,那一朵花,即使不能见证它们的成长,但我曾与她共同路过它们–这已足够让我欣慰,足够为我积攒多年的梦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处。
  想起某年年少,在深山处,遇见莲叶,正有稀落而绚烂的荷花盛开,那时候自己曾些许的嗤笑它们的孤零,如今转念,却觉得更是从容。不为人知的盛开,不为人知的经历风霜雪雨,岂非更是从容达世,心安,魂静?
  上了369路车,开始随着车走、停,看人上车下车,看人近人远。
                 
  11.
                 
  "此生不再有。"在穿越宁波火车站广场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涌起这样的句子。行人转眼在人海里消失,车辆瞬即在转角处不见。那些背着行囊的人在广场上走来走去,神色模糊、面容激烈,他们就是这样开始他们的旅途的。这个象征着起点的车站,或者就是他们一生中的一个落脚点,像一只飞得很远的鸿雁,微微的在长满漂亮的芦花丛的湖边点了一下水,然后又继续飞着。此生不再有,亦不再有此景。因着不信来生的念想,我知道我是不会再有此生的了–纵使是有,也失却了这一切经历。而在这旅途上,我想于任何人都是如此的罢。
  我看着手里的红色火车票,祈望着,在我尚得能走动的年纪,能继续行走下去。而那些奔涌的热情与爱,此生亦不再有。
                 
  12
                 
  在夜光斑斓中回到了旅舍,收拾起行李,我想该给这段旅途一个象征性的打一个结了。坐下在窗前,铺开平滑的笔记本,心情激动地用笔写下:这是重要的日子–我怕我会忘记那些艰辛,忘记那些莫名其妙的勇气。我本想找个地方诉说我为爱情和梦想奋斗的过程中的艰难以及煎熬,忧伤与不懈,然而这又让自己显得多么可怜以至可笑来。放下笔,看着窗外树木的那些花、叶,它们因其自身的细美,随风而动。它们的青春与人毫不相干。那些风霜雪雨飞舞的日子里,我的青春,又何尝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有着干系?它们在我的记忆中向着我宣告,是的,我们都过去了。我们走过–这一如现在的我。是的,江南,我来过了。这条路,那条路,我都走过。或该是安慰的离开的时候了;为早已不存在的爱与梦想,我走过了。晚安,那激荡我内心许久许久的姑娘;晚安,那些激越我内心许久许久的梦想。
                 
  青春,梦一样的旅人。
                 
  13.
                 
  在宁波的候车厅里,看到几个穿着土黄色僧袍的和尚。我盯着他们的脸,企图找出一个云游者的表情。我想他们应该手握念珠,声诵佛号,是随时都刹那间辗转千里的云游者。可是他们安静自若,有时会相互交谈,看他们的神色,应该说的是世俗的事,而非佛事。这尘世的事,或该如佛事一般,同等入心。又或者如同我想像的那般

,他们之云游,是为他们之生命,佛事世事,岂不是一事同体?
  上得了火车,此时的春光并没有消散,光与影开始息间幻变。这万水千山,我将走过。那激越与沉静,我都将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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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个人多像另一个人(外一)

看一个人多像另一个人

在马路边的一家小面馆里坐着等自己的那碗番茄鸡蛋面。外面下着雨,在有些无聊的等待中东张西望了一下,不自觉的,竟然有个很久以前的名字从脑际闪过。那个 名字,属于多年前的同窗,如今,我们已经各奔东西许多年了。在大约四五年前,我在人潮如水的街上见到了她。本来想上前去喊出她的名字,却发现她看自己的眼 睛是一片陌生。于是,就仿佛有些什么堵在喉咙里,让我说不出话来,我始终没有喊出她的名字。我们各自的转过脸去,走进了彼此背后的人群里,没有回头。不知 道为何,如今却想起她的名字来。于是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四周,斜对面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弯弯的眉毛下的眼睛专注着她碗里的面。她不经意的抬起头来,我 几乎又感觉到有一种东西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堵在那里。她多像她啊。那个记忆中的女孩,她如今身在何方?她齐耳的短发,是否也像眼前的她那样,长了许 多?她额前的刘海,是否还在?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她是否发现,有一些人,多像另一些人?我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我尽量的让自己的目光变得空阔些,让她感 觉到,我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白色的墙。她始终专注于她碗里的面而没有看我,我也开始专注于自己碗里的面了。她吃得好象很仔细、很慢,但却比我更早的离 开。我的身后,是灰蒙蒙的雨幕和天空。我来不及看清楚她打着什么样的伞,穿什么样的衣服,往哪一个方向走去,我甚至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我用力的 咽着口里的面条,喉咙有些刺痛,原来面太烫了。

走出小面馆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微微的暗了。雨依然没头没脑的下着,这多像从前的那场雨 啊。那些行走在路上的人们,渐渐的黑暗已经把他们的脸模糊起来了。这时候,仿佛路上走着的许多人,像我认识的许多人。只是他们彼此从来不打招呼,他们或者 神色匆匆,或者满怀心事的走着,谁也不搭理谁。我低头看着路,心里涌起无数个名字来,那些人们啊,他们都到了哪里去了?

在雨水里穿梭

出门的时候,天还下着雨。带了把伞,走在雨中却发现雨下得并不是很大。于是把伞收起,夹在腋下。偶尔的有些微小的雨点滴在脸上,像一次轻微的疼痛,瞬间 划过又瞬间隐去。经过天桥时,抬头望天,一滴大大的雨水从天桥架上滴落在额头上。水从眉间流下,直落鼻梁,然后滴落在衣襟上。这多像自己的血液,流在皮肤 上,没有疼痛。于是又期望能有雨水滴在自己的眼睛里,那种感觉一定很像流泪。再次抬头的时候,天桥已经到了尽头,头顶上是灰暗的天空和微小的雨滴。

穿过三岔路口时,路口铁架上长满茂密的常青藤。这时候居然有了些风。于是想到一句话来:细风吻雨,柔情几许。这时藏枝叶间的雨水大滴大滴的落在头发里、 颈脖里,阵阵袭来的冰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小跑起来。刚跑出常青藤的遮罩,迎面而来的是伴随着刺耳刹车声的一辆小车。我发现自己的额头有了些雨水,或者, 那是汗水。我想,如果不是腋下夹着伞而跑得不快,如果不是车开得也并不快,或者,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头发里的雨水、颈脖里的雨水,依然还在向下流着, 阵阵的冰凉依然还在。擦去额头上的水,看了看头上的微微亮起的路灯光,路灯下一对恋人手挽着手的走过我身旁,心底有着微微的暖流泛起。那划过脸上的轻微的 疼痛、头发里和颈脖里的冰凉、还有那路灯的光、路灯下的恋人,难道就是我活着的象征?

走过一个长长的公告栏,公告栏上只贴着几张小小 的写有字的纸。其中有一张16K纸里画了一个方正的框框,方框的顶端用黑体打印着两个字:“讣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打着伞在那里看着那张纸。我只看了 两行字,然后就快步的离开。回首时,那个老人还在那里看着,仿佛看得很认真。他的腰是微微的弯着的,头要抬着才可以看清楚公告栏上的字迹。天还没有黑,一 个老人在吃力的看着那张写满字的纸。
雨下得有些大了,我蹭了蹭鞋尖上的雨水,打开伞,看着那在路上溅起的水珠,说不出话来。雨幕里,继续有行人在穿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