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记忆:141路公交以及其他

写下这个题目是别有居心的,当然也是给自己的一个煎熬许久的交代。献给那原本远去的而尚没有远去的贱客精神,以及兰州的141路公交。

壹 旋转的陀螺

我是听着万晓利的《陀螺》抵达兰州的。那天巨冷,凌寒去接我的时候我已经躲进了兰州火车站的候车厅里。那些陌生人给了我温暖,又或者我们彼此给予了温暖而不自知。兰州的路上有积雪,凌寒呵着气走进候车厅,接过我的行李。我们相视而笑,这时候耳机里的万晓利刚好唱到:在结着冰的湖上转。我按下结束键,让歌声停下,就像我在兰州不经意的停下。

那时候积累了很多的疲倦,像一个陀螺一样,旋转了无数日子,又像流水一样,转千山,过千滩,终于可以在冬天里找一个地方停下了。那时候,有朋友笑着,在兰州留下怎么样?我呵了口气在手心,搓搓手,答应得很爽快,好啊!你知道的,我自以为可以停下了,休息一下吧。

然而上帝是不容许人停下的。一个陀螺停止了旋转,那么,另一个陀螺就会在钟声里旋转。音像店的乐声响起,你已站到了马路的中央,内心起舞,脚步执着。那时候兄弟凌寒正忙着为自己的车打点一切,看着他上上下下的忙碌,本是满面愁容的,却反要跟我说着笑,心里忐忑起来,可他总是习惯性的拍起我的肩膀,”没事的,我自有分寸”。没人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要开着那趟车要走多少路。是的,上帝不容人停下,因为都要活着。

站在民主西路的公交车站牌旁,如没有方向的陀螺,又一次无知的旋转开始。

贰 我们累了

杜拉斯在《情人》里的第一句话是:我已经老了……,这样一句话就如烟云生起一样,往事以及悔恨都蕴于其中。翻起过去的记录,发现自己只是累了,如你所知,那激扬的充满文采和形容词的文字不再属于我。于是我在兰州城里走得很慢,因为我不辨方向,也无须辨别方向。那时候,我有的是时间,来让我自己走失。自从这样的想法产生,使我不再在这个扁而长的城市里感到恐惧,然而,却冷得要命。

在甘南路上走的时候,想像自己如一个假行僧一样,看满目红尘翩翩过。”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要从白走到黑。”那时,孤狼在旁边跟我说着这个城市的破事儿,说着说着就仿佛来了少男情怀一般,说起往事的青涩以及甜蜜。这时候少女们在我们眼前滴滴得得的走过,就像过眼云烟般的往事一样,亮丽或者洁白,带着异乡的气息,分不清东南西北,说不出以后从前。

中午时分,在国芳百盛的肯德基里坐下,大厅里坐着很多情侣,这样的事情让我以为是上帝故意安排的。大小情侣们用尽所有的精力来哄着对方,我像游园的旅客,看了风景,还评头品足的卖乖。一个女孩儿好像很不爽的离开了,男孩儿屁颠屁颠的跑出去追。我忽然失笑,不知脸上带着是何神色,”这样我也会,可是我累了。”

在抵达兰州的第一个晚上,坐在酒吧里,我倒在沙发上。很多朋友说那样子很熊,有好几个人来摇我的肩膀我都没有应答。这样的说法后来很多人证实,然后还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而我只记得一些人的脸庞,一些举过来的杯子,然后,疲惫的倒下,在朋友们的身边。我只是累了,已经没有了那些劲头,去坚持,去为一句话,一口气而跳起来,不得安坐。

叁 141路公交

到今天,我要借助Google的搜索引擎来唤起我对141路公交车的记忆。我要借助它来证实一些公交的站名,进而证实它们是否真的如同我记忆中的那样存在着。而我之前的记忆一直是,我曾坐过的公交车是41路,而现实是,41路的公交车根本没有我去过的地方。好吧,那就是141路了。这成了我这几天来念叨个不停的话,”谁比较熟悉141路公交车?”被问及从这里要到某地坐什么车去好,我随口答道,141路公交。问者一个错愕,公交,这个鸟地方还有公交?接着将我臭骂一顿。站在这个小小的边陲县城,我难道穿梭过了时空门,去到了兰州?这样的走神成了一个符号,那意味着,那样的时光不再有,而却贱得要去怀念它。

兰州的141路公交车是从新港城至小西湖的,一共23站。而我是从半路上车,不知新港城何许地方,然后又从半途下车,亦不知小西湖是否真的有水,有黑水还是有黑冰。这像两头不着地的一个梦:莫名其妙、不知所终。然而这样的形容恰到好处的形容了那一次的搭乘。早上手脚冰冷的上车,或者那时候还带着沮丧的心情吧。坐在车上,肃穆得像是去赴死。今天看来,用一种这样玩笑心态来看那一天,真真显得有些罪过。要让自己明白,那时候的我真的那么牛逼么?心里认真而充满焦灼,身体冰冷而紧张,如果把这两句话用作形容古时的洞房花烛夜,倒一点也不过分。

那时候,一个朋友从温暖的南宁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141路公交车上。他一傻,南宁有141路公交车么?我估计他是以为我被绑架了大约。然后我向他一通解释,手放下手机的时候僵得说不了话。凉得要死的扶手,透过衣服直抵皮肤。如果那时候有相熟的观众,肯定会说,这样的瘦人,干嘛要坐冷得见鬼的公交车?病得不轻。

在公交车没有到站的时候我下车,这样不着头尾的走了一程,早晨里的兰州竟然有些太阳,可是风大得吓死人。这样的日子一点惊喜都没有,那个不知名的小广场就显现出了这一点。人们过着日子,一个晨练的老人,单独,平静的耍太极拳。汽车没心没肺的嚷着,鬼会去理会一个异乡人的想法呢。那时候用手机拍下了几张照片,企图记住那个早晨。可是我不愿记起那全部的细节,于是在某个午后,将所有的照片删除。让那个小小的广场以及它囤积的黑雪成为抽象的景象,像梵高眼中的星空,只有他自己能看见。是的,你猜对了,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广场,那肮脏而原本纯洁的雪,以及我原来纯真得让自己发指的情怀,一并的被我葬入不知名的地方。如果某天再度犯贱,就有了根据,有了痕迹。

寒冷的141路公交车,在记忆的延长线上不停的来往。乘客中惟一不变的,就是我自己。

肆 满堂都是花醉

坐车去17668酒吧的时候,对司机说了一句,到17668酒吧去。那时候我以为大家都知道那个酒吧的。司机愕然,旁人忙然解释,是去某某路,某路口转左即可,司机释然。我不死心,问司机,你去过那没有?他说,那是年轻人去地方,我不爱去。我像是噎着一般,好半天不说话。那时候我的胡子没刮,像一个小老头一样。或者在司机看来,都这样的人,还去那酒吧,简直为怪事。

或者用花醉来形容那里的气氛着实不当–可是我去了几次,好像只有一次是清醒着出来的–加上这样的理由,或者会显得充分一些。如今回想起来,觉得门口应该放上一个牌子,上书:欢迎来到黑白的虚拟世界。见过很多虚拟的事物,却很少见得有这么真实的虚拟事物。这就是17668酒吧给我印象。那时候跟我一同进去的人,肯定怀着许多我不曾见的故事罢。在离开兰州的时候我才这样的暗自猜测–你要知道,那时候我身在自己的故事当中而不能自拔。

小尘将爱情比作战争,在一个个座位间辗转都显得惊心动魄。而我的理解,却显得肤浅无比。坐在那些座位上,我见到相交已久却未曾谋面的朋友,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没有什么天长地久,也没有什么爱来爱去,平滑得如同酒吧里的透明地板。

在酒吧里见到了小染和小鹿,我们说话像孩子一样。然后是满脸横肉到处横行江湖的老六,像茶壶一样的茶壶,瘦得让人心酸的李寒,备受打击的老猫,笑里藏奸的好人访问,抽烟的城市,麻杆一样的工工,大咧咧的抽烟的烟灰,喝酒漂亮和长得漂亮的小尘,房间里乱糟糟身上却工工整整的诗人弃婴,戴个帽子说话低沉的撒旦,腰与肩同宽脸也差一点与肩同宽的粉刀……这样的名单可以列下去,可以凑一个辛德勒名单都成。

这是一个需要酒浸泡的地方,经过酒泡的往事,变得别有风情,异样真切。

伍 他乡遇故知

见到师傅(零点的烟头)是一件很舒心的事。他站在西北大厦下的中国银行等我,些许胖。那时候夜色刚开始浸染兰州,师傅带上我去喝酒,至今我还记得那个地方:巧媳妇。大冬天坐在温暖的店里喝酒,是一件异常痛快的事情。而难能可贵的是,喝酒的对手是我的师傅。那时候谈着几年来的变幻,数年来经历的沧桑。后来欧阳也跟着来了,于是愈加喝得痛快。转出店外,迎着风,几乎不辨南北,看不见东西。

有一日像个小孩一样,被小染和小鹿领着走路去吃饭,过路口,看红绿灯,都不用发愁。记得那时候去吃的是日本料理,穿过低矮的甬道,脱鞋,坐下,说些经年往事,叹一下周围所发生的八卦是非,我知道的,不知道的。然后在那里唏嘘一阵,我们的未来在何方。真如同我们所起的那个版面的名字那样:疯行天下。

去见心仪的时候大约在上午,在她的办公室里聊天,在很高的楼上看兰州。坐在她的办公椅上,听她说一些感触,些许的细碎,闪亮而有趣。后来我们去吃西餐,我开玩笑着说,那是我的第一次,我第一次都给了你了。呵呵。然后笨手笨脚的吃,工工说,滑稽。

还有很多的往事无法一一重复,还有很多的人需要一一记住。在他乡的时候,拿出来温暖一下自己。

陆 说出的和无法说出的

像武胜驿的手抓羊肉的滋味一样,是无法说出的。而有更多的东西蕴藏于心底,像隐秘的欲望,像隐秘的疼,都无法被说出。

在无关的夏日午后,把这一切呈上,祝福那些与我一道喝酒走路的朋友们。愿你们都好。愿灰的8周年如往年一般,欢庆,圆满。

后记:写这篇文字的时候依然还在南方,轻装便服。这说明我是不可能去兰州了。这与当初我应承过的话相违背,为此,我深表不安。然而世事如棋,生活往往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谨以此,谢过朋友们的厚爱。

另一个版本的兰州记忆:妈妈,我居然爱上了她(五断章)

你是否美丽依然

You are Beautiful 视频

在日益烦杂的生活中,有时候遇见一个人是美好的。而在人海里,我们遇见更多的是,陌生人。即使有过一段短暂而甚是投入的交谈,我们依然还是陌生人。

那一次是在火车上,五一假期,火车自宁波开出。我放置好行李,然后站在玻璃窗边,看到很多人对着玻璃摇手,嘴里像是要说点什么似的。我挪动脚步,站在玻璃窗边上,因为有人要跟车外的人告别。窗外一个胖子对着车里望,想摇摇手,嘴唇动了动。我循着他的目光,原来是在看我身旁穿红衣的女孩。我转过身去,再一次的把位置让了出来,想让他们好好的道别。至于那红衣的女孩的表情和动作是什么,我完全不记得。心里想,我又一次路过了人们的故事,成为旁观者。

火车是在早上出发的,我拿出书,冯唐的《万物生长》,故事说的是一个青年的成长与爱情遭遇。或者是因为起得太早的缘故,周围的陌生人开始纷纷睡去,几个精力旺盛的开始打牌。那个女孩在中铺,她好像很累。印象里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到哪里?她的话带着明显的广西口音,在后面有一个语气助词。听了几天的吴越侬语,一个恍惚,我又听到了熟悉南方口音。然后她开始沉睡,一直睡到下午。

不知道是怎么聊起来的,或者是从那一次彼此的旅途开始。她说她到了杭州,到了绍兴,本想去鲁镇(据说鲁迅先生的故乡,不知道我的记忆是否出了偏差)看看的,结果没有去成,她托着腮,看了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不无遗憾的说着。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听她继续说,说南方与东南方(浙江属东南方)的不同,说吴越江南与八桂的山的区别,说各地的口音,说那里的风景,说那里的人。她说,只想到处看看,以免到日后工作了没时间,生出遗憾。或者那时候我跟她说了些大学生活的种种,她开始说起她目前的学生生活来。她说,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大三了(今年五一的时候她大三)。后来,我们同时说起兰州。是的,兰州是我不曾忘记的一部分。而巧合的是,她也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去了兰州。我们说起冷的感觉来,要知道,那时候的兰州都在冬末的严寒里。她说起南方没有的雪,我说起几个兰州的地名以及五泉山啤酒(兰州当地的啤酒),然后发现我们有很多的共同点。甚至说,我们去了很多相同的地方。然而,我们那时候没有相遇。当然,或者是这样的:我们的时间彼此错过了。

我们越来越熟悉,甚至彼此的开起玩笑来。半夜里,下铺的乘客到了桂林就下了车。我们坐靠玻璃窗的座位上面对着坐下,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她略带神秘的对我说,那个下铺的女的太好玩了。我问,为什么?她说,昨天晚上我听她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她说云南是不是在昆明?我笑。然后她又说,那个下铺的男的(与下铺的女一起到桂林游玩的乘客)说,这是我听到过最有艺术的话。说完后她捂着嘴笑,我也跟着笑。当时想起,下铺的乘客都带着手提电脑,在晚上还放了一场乱七八糟的电影。我对她说起这个,叹了一句,高级知识分子啊,中学是怎么毕业的?她听后大笑,笑声惊动了车厢里的其他人,有人侧目看过来。她微吐舌头,看着我,忍住笑。这时候我发现她是个好看的女孩,即使说不上很漂亮,却显得可爱极了。

后来她说了她的家乡,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从前,说起了从前的少年。我依然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像是一直听着她说话,而我所做的,是一直微笑。下火车的时候,我们相继的走在前后。我们一起出站,那时候人潮涌动,热浪扑面而来。我不时的放慢脚步,以迎合她的步伐。然而或者是人太多的缘故,我们始终没有走到一起。在我第三个回头的时候,视野里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在出站口的阶梯上,我停下,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周围的热量汹涌而来,汗水开始爬上脊背,前面的广场上,站着许多送别与相逢的人。

六月的某一天,坐在车上,车里的广播传来汪峰的压抑的嗓音:我不知道你是否美丽依然(《窗台》)。我看着窗外的梧桐树,一切飞速而逝。

七月,James Blunt的男中音在喇叭里传出,You are beatiful, it is true.But it’s time to face the truth, I will never be with you.我一次一次的点了重复播放,You’re Beautiful,是的,不知道你是否美丽依然。

You’re beautiful by James Blunt
james blunt

My life is brilliant
My love is pure
I saw an angel
Of that I’m sure
She smiled at me on the subway
She was with another man
But I won’t lose no sleep on that
‘Cause I’ve got a plan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it’s true
I saw your face in a crowded place
And I don’t know what to do
‘Cause I’ll never be with you

Yeah, she caught my eye
As we walked on by
She could see from my face that I was
Fucking high
And I don’t think that I’ll see her again
But we shared a moment that will last till the end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it’s true.
I saw you face in a crowded place,
And I don’t know what to do,
‘Cause I’ll never be with you.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it’s true
There must be an angel with a smile on her face
When she thought up that I should be with you
But it’s time to face the truth
I will never be with you

中文歌词

你如此美丽

我的生活如此灿烂 我的爱如此纯真
我曾见过天使 对此我深信不疑
她在地铁上冲我微笑 虽然身边伴着另一个男人
但我不会为此辗转难眠 因为我已有心理准备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的美 这是千真万确
我曾在人潮拥挤之处瞥见你的脸
这令我不知所措
因为 我和你永远无法相依

是啊她占据了我的视线 在我们擦身而过的瞬间
她可以从我的神情看出 我欣喜若狂
我想 我将再也见不到她 但我们共享了永恒的片刻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的美 这是千真万确
我曾在人潮拥挤之处瞥见你的脸
这令我不知所措
因为 我和你永远无法相依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美
你就是那么的美 这是千真万确
她脸上肯定有个爱笑的天使
当她也想到我应与你相伴
但该面对的现实是 我和你永远无法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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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写】小刀人物志012——皖人吉普赛

出门的时候我空着手,小城的日头在黄昏的时候依然狠得要命。这条大道是这个小城最重要的主干道,每天车来车往的,即使与繁华无关,也显得热闹。

出了大门口,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躺在路边,一个男人坐在她/他的旁边,不时的低头,像是要对那个躺着的人说点什么似的。我有些惊诧,怎么大白天的就有人喝醉了?而那个坐在一旁的人更是奇怪,怎么不去把躺着的人拉起来的呢?这多影响市容啊?我的小市民思想在这一刻开始闪光。可是,让人奇怪的是,怎么没有围观的人呢?照理说,这样的事儿,一准有很多吃饱了撑着的人围上去看个仔细—-那伸长的脖子,一定像一只只等待被宰杀的鸭子。然而没有,小城的居民们一下子像是不爱热闹了,都懒得管这事了。

我怀着疑问,一边转着手里的钥匙,一边向菜市场走去。那个躺着的人全然不理会旁人,甚至将那个坐在旁边的人置之不理—-你不知道,他/她简直是纹丝不动的侧躺着。我心里再度的忐忑起来,难道这个人已经昏倒?还是受了很大的创伤?那个旁边的人怎么不将他/她送到医院去?医院就在旁边呀?可是一看又不像啊,如果是流血事件,街上早就有围观的人群了。我一步步的走近他们,心怀疑虑,要知道这个世界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

那人是在一棵树旁边躺下的。她躺在一张席子上,旁边的一个男人坐在她的侧旁,拿着一把旧扇子,给她扇风。她弓着身子,侧躺着,身体对着一个孩子。孩子睡得很安然,全然不理会车来人往的喧闹声。这时候我大抵可以松一口气了。同时,也知道并非小城居民们不爱热闹了,而是没有热闹可观而已。那个男人有些黑,白衬衣很旧,几乎洗成了黄衬衣。而那个女人的脸,我则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了。本想多看几眼,却觉着不合适。

在我提着菜回来的路上,那个女人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而那个男人扇风的姿势也好像没变,那个孩子穿着开裆裤,看得出来,他是个小男孩,他的身子也黑。看上去大抵有3-4岁了。没错,这个孩子睡觉的姿势也没变。这时候我才发现停在他们旁边的公路的那辆小卡车。小卡车上的牌照是:皖XXXXX(皖是安徽的简称)。车头上的字具体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一行字这样写的:走遍大江南北。车门往后一点的地方挂着一串衣服。看得出是他们换洗的衣服。车尾身上写了很多,大概是他们所提供的服务:修水管、疏通马桶、厕所、房屋补漏什么的。当时以为这样的寻常的东西可以记下,到如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在车身上喷的是什么字。他们的车是蓝色的,有些旧,我真担心他们在某个荒山野岭的地方车抛锚了,那该如何是好?

我提着菜,在他们身旁匆匆走过,那个男人好像看了我一眼,依然继续为他的妻子扇风。我如同一个小市民一样,提着菜,走上楼梯,开门,心里想,他们怎么不知道呢,那些他们走过的城镇,是没有砖瓦房的。要知道,小城居民大城居民们是不需要补漏的—-他们已经把自己的生活堵得严严实实啦。

晚上跟一位朋友聊起想过的生活,她说,想过一个吉普赛人的生活,四处流浪。我没有说话,只是想起那个扇风的男人,想起那个车牌。他们那样的生活,算不算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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