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挂面

看着锅里冒冲冲的蒸汽一直往上冲,我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煮点什么东西了。由于常年流落于各种快餐店,不知道自己的味觉退化了还是怎么了,每次回家都会觉得不是缺盐就是缺油。于是自从前年尝到自己做饭的甜头之后,就会下一次租房的时候加上一条:要有厨房。没错,我极力为自己营造一个”家”的感觉。想一想,如果一个家没有厨房,那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家?

然而事实是,长年在外的生活,缺乏厨房练习的机会,使我一走进厨房就会手忙脚乱:总是颠倒了洗菜的顺序(有人说洗什么菜先是有讲究的),有时候把灶台炒得到处是菜。不过除了这些工夫做得很烂之外,却极少会把盐当成糖放,咸淡酸甜总是把握得恰到好处。但在成为朝九晚六的上班族之后,却总是找到不再下厨的理由:一个人、路程远。这样的理由一直被我重复地跟人提起,我也顺其自然地继续当一名”快餐王子”。

下午的时候,和一个朋友通话,问起各自的生活,而回答也无非是”不好不坏”。而在通话的时候我无时不刻地想着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可就是在开着窗户的下午,听着雨声,与远方的朋友通话,我可曾有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而聪明的你是知道的,自己的生活一般发生在自己的家里。傍晚的时候,房子周围开始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这就是属于生活么?

下楼的时候我忽然想找个人问一问,你的全部生活是不是都已经被工作占据?你的生活是不是除了工作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问完这两句话的时候我没有像往常一般的泄气。因为那时候我正在去往菜市场的路上。一个在菜市场里徘徊,并最终手里拿着鸡蛋、青菜和肉回家的男人,我当时笑着问自己,”是不是很帅”?是的,我也有这样的生活,不依赖饭馆,不吃快餐。

给自己煮的是清汤挂面。一种最懒的做法,也是基于厨房里的现状的做法。尽管工序非常简单:打鸡蛋、洗菜、烧水、放面、搅拌,但是我还是让自己显得手忙脚乱起来。在我的记忆中,在厨房里就应该手忙脚乱,这显得更像是一个家。面煮好,端到客厅的桌子上,打开电视,在吃之前吹一吹。尽管技术含量非常底,也极少放盐和油,却使我想起小学时的造句”吃得津津有味”。或者就在那么一小段时间,我忽然明白了有人的生活追求,辛辛苦苦地在城市里上下班,买一个房子,或者租一个房子,交一个男/女朋友,然后再在厨房里煮一出清汤挂面,再然后就是在客厅的沙发里舒服地看电视。如果这样的生活要有一个Tag,该怎么标识?

没有大鱼大肉,只有青菜鸡蛋汤,这就是我们苦苦追求的么?煮一碗清汤挂面,花去一整个傍晚。煮一出清汤挂面,会不会花去你整个的青春岁月?

贴近碗的边缘,或者这属于我们最重要的日子。

背景音乐:《秋天》 By 吴宁越(浏览器中试听)

初见与不见

你或者已经有过这样的时候了,就在某一次你们相遇,时间刚刚好。我是说,正等到你内心泛起波澜的时候,你们的相遇结束了。这样的剧本不会拿去给奥斯卡评比,说出来的时候,他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反应,但那烂俗的故事却让你以后的日子肝肠寸断。而这样的剧本是上天写的,演绎的人大概只有你自己。这也额外印证了一点,你自己的刻骨铭心啊,海枯石烂啊,都只是你一个人的风景。那一斗车的玫瑰,在别人的眼里未必不是路障。

说远了,说回你和她的那次相遇。其实开始的时候,你并没觉得那会有什么了不起,或者说,会有一段生活要铺开到她的身旁。因为这只是遥远空间的一次相逢而已。你们隔着的不止一个山头,而且她轻巧地跟你说,”你才认识我多久啊”。你那就要到嘴角的微笑活生生的停住了,你知道么,这神情叫做滑稽。是的,世俗的道理是对的,我们才认识多久呢?这漫长而无聊的一生啊,有多少个这样的滑稽时刻?

当然,总有一些东西是你无法说出的。比如,为什么即使是只见过一次面,聊过几次天,你就觉得对方肯定是你上辈子过奈何桥之前认识到那个摊主,你还欠着几个铜板没还。而这辈子遇见,你本想还给她点什么,可是,你知道,铜板不值钱了,人民币升值了。她不要你的关心,她不领你的情。这道理简单得像凉白开了:就是你自己贱呗。嗯,这凉白开真难喝。

可是你还是信一个道理的,即:有些人认识了十几年,可还是比不上只认识了一两天的人。哪里比不上?感觉。嗯,对头,就是那种感觉。在你们并肩走着的时候,你觉得好生熟悉。那当然不是前世这样的烂俗藉口了,那只是她的言谈举止,像极了你印象中的”那个人”。听我说,”那个人”之前并未真的存在过,而之后,或许就真的存在了。这个人是谁?没错,这个人符合你的全部期待。比如,你们走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是微冷的黄昏,你也会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惬意轻拂过你的身体。你觉得,和她并肩走在黄昏里,该是多舒服的一件事。后来,你当然不会把这样的想法告诉她了。你只是重复那句话:有些人认识了十几年,可那又怎么样。她还是在那里咂嘴,你笑不起来。

像一句宋词那么有诗意:怎敌它晚来风。原本毫无破坏力的世事,在万水千山之间,可以将你轻轻巧巧地阻断。因为,那万水千山本来就在那里的啊,你没有筋斗云,朝夕之间,怕是难见到她的。所以你只好看着头顶上的树叶落了又长出来,又会接着变绿,变黄,枯萎。却看不到她头上的头发长了又剪断。她还会叹气,没办法,因为工作,得剪断一点。你也跟着叹了叹气,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的喜怒哀乐,看不到她的笑。

初见与不见

你也有初恋的吧,呵呵,没关系,即使是最初喜欢的人也行。对,你还会去想过要见到她么?应该不了,那时候的你还可能傻得给她送点什么东西,还是托门卫送的。你在门口外边,把手放在裤袋里,搓了搓自己的身体,你还记得当初激动的感觉么?可是你还是不会去想见到她了。并不是嫉妒她幸福安稳的样子,而是,那之前的感觉是一时的激动,跟”惬意”和”舒服”这两个词还是有区别的。就像你小时候拿到了一个渴望已久的玩具,拿到了,放在手里,会欣喜若狂。可那不是惬意,那不是你要的感觉,那不像夏日轻风一样。

还是见不到吧?你问自己,答案又是像凉白开一样。要怎么样的努力,才能越过这世俗的阻隔呢?要怎么样的努力,才能让你不再用咂嘴进行回应。又要怎么样的付出,才算作是上天写好的剧本里那样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么,为你付出那么多……。诸如此类,你找不到答案。世事太无常了,人心太无常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答案。

不用去看电影,不需要引用哪一位的哲言,你只需低头想想,或者就在你的蹲WC的时候、在你低头系鞋带的时候,想想,你这人生几十年能有多长呢?如果你每天都在那里叹气,在那里仰望,或许真的很长,”漫长而无聊的一生”对于你来说就像一杯凉白开一样真实,冰凉。

这时候你会不会徒生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若知是此般际遇,那不如不见。

你还想努力么?当然,万水千山而已。

理智上的饮泣尚且无法博得同情,感情上的呻吟更不易赢得理解

转载前言:这本是一封信,不过在2年后我再来看,再去点其链接的时候,已经被删除,或者隐藏(原链接)。不过无所谓,我想,作者删除或者隐藏的目的,是不想人知道。而文中的任何地方都没出现明确的地名、人名以及事件。而实际是类似于谈论艺术、人生(我确定写信人不是朱军)。这封信本没有题目,我撷取其中一句话作为题目,如你所见,很长。不过,说实在的,我读了很多遍。文中的加粗部分在我看来,如同我心之出。

正文:

亲爱的:

现时已是凌晨,我选择在焦躁的入睡过程中起身来写这封信,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只觉得于情于理还都可以接受。在起身后,我选择机械的作了些其它,以平静灼烈的情绪,所以你现在读到的,应是压过火候的话了,这还是有好处的。

讲自私的实话,这封信完全是个人的发泄,写成日记大是可以。决定写给你,是因为知晓这段时间以来少你一个交待,姑且叫做一个交待吧。这交待难产许久今天没有剖腹,算是顺产了。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你我的谈话形式和内容发生了转变,主要原因应该在我,我无法以从前的方式表达我的想法,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表达的愿望。我认为你了解我,从口吻中可以猜测出我的概况,我也亦然。因此除问候和事件外的话便无可说。但是你的此段生活有很多里里外外的转变,我感到了你的表达愿望,只是无心安慰.因为我知道你有能力也必须自己解决。理智上的饮泣尚且无法博得同情,感情上的呻吟更不易赢得理解。当然,这是表层的原因,究其本身是思想状态的不同步,这一点我从前不太有勇气说出来。生活环境和思考问题的大差异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与你的一种不同步,在此之前我们一直是印合状态。我不知道这么说你是不是也有了同感。当然这不是感情上的,你我七年知交,七年这种长度概念让我没有什么必要解释其他。所以说这种思考步调上的不一致,存在就存在吧,影响不大,这就是最省蛮力少焦虑的关系。

今天要反省的其实是情绪。我对你说话时也带有这样一种情绪,但我实在无能力描述这抽象,只能形容为从纯个人化变成了一种”现代化”的情绪,由纵深变为横向化。我到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好是坏,但我确定今夜我的难眠来自于这种情绪的积累。说具体的,你很清楚我选择现在的生活处于一种什么心理。去年秋天到今夏我安得其中,幸运的感觉自己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慢慢来的心态保持得很好。但是随着涉猎的横向发展,思维发生了形而上的转变,这种转变实际上有利于知识的扩展,但是造成了日常生活的矛盾,当我手头的活计延缓了兴趣的发展时,焦灼感应运而生,生活的细节中存在反复的矛盾时其结果可想而知。今天的失眠是最简单的例子。坦白说亲爱的,我的精神上很紧张,不知道是大方向上没有考虑透彻还是自己箍得太紧,也许两样都有。

我完全理解音乐和哲学对你的触动,这其实是我不愿过多去接触这两类的原因之一。如果我今天读萨特和弗洛伊德,受启发的可能性不大,其结果不是存在太多理解上的障碍就是完全被其左右。但是看画给了我不少影响,你也知道艺术门类给人的震动性有多大。我不是单说画怎样,因为我不懂画。只是由此为端我看到了一个近距离的文艺世界,我的眼睛在万花筒前,会随着了解的脚步去想一些新新旧旧的文化现象和问题。你想想看,我这样一个人,在没有任何厚度的情况下每天夹紧思维考虑大观念上的事情,这不是个傻逼吗?这种情况下的现实生活完全成了墙壁,我相当于自动进入刷得雪白的囚室里生存。是停止思考还是粉碎囚牢?这是我的两根软肋,都不可能。所以我现在知道,只有态度的调整能够自我拯救。这就是我对情绪的反省,我要停一停,找到新的解决方法。

其实那日你来电说头痛,我很替你难过,当然是替你的日子难过,我知道那一种生活的辛苦。即便今天我们的忍受对象不同,都是在一个”萝卜加大棒”的体制里生存,利益和压力的体制。今天你我的所有追求都是功利性的,萝卜基本上已经被拿光,大棒就悬在那儿,剩下的萝卜在大棒之下。万众有一的事,往往不是拿不着就是被砸死。但既然去拿一是铁定之事,畏惧只能人为缩小。

今天是几号我不知道,已经很长时间记不起当天的日期了,不知道是过进了日子里还是要被日子所抛弃。当困意来临,我的问题仍然是无解的。我只是对你说说话。要解决一个焦急的问题,首先要慢慢来。
祝一夜好梦。
Yours